里面关着数不清的鸡崽子，都是泥塑虚引的「飞毛鸡」，羽毛又厚又长，感知到一大堆人类的气息后，叽叽咕咕叫个不停。
“我这门课程，没别的意思，就是教导大家做菜。”
“不管是居家生活还是野外生存。”
“不管是人类，还是契约眷灵。”
“食物是必须摄入的营养物质，不加以重视者，势必会拖累成长的进度。”
“必要时，食物也可以用来救命，其效果堪比药物……”
夜寒君从容开口，一些原本抱有强烈期待的学生，眼神渐渐黯淡。
“寒师，我能提个题外话吗？”
梦丽娜伸手示意，得到夜寒君允许后，条理清晰地问道：
“您在战斗领域一定有独到之处，就算不讲战斗您也能讲讲眷灵的培育。”
“为什么要选择‘烹饪’呢？对于很多学员来说，能把食材弄熟、吃进肚子不会中毒，就能达到预期。”
“眷灵就更简单了，很多都吃生肉和植物，并不需要特殊加工。”
“如果是‘神奇食物’，那倒会吸引相似职权的眷主学习领悟。”
“但如果只是普通的食物，我实在无法想象这里面具备的价值。”
夜寒君点了点下巴，欣然认可道：
“就是因为大多数的学员，并不在乎。”
“而烹饪食物一类的课程，只有特定的职权愿意选修，整体的占比极为可怜。”
“我不认同这一点，眷灵的身体结构远比想象中复杂，烹饪的同时，顺带着还能学一些解剖的技巧。”
“而不同的食材具备不同的效果，如何处理、如何搭配、如何烹制……里面藏着大量的学问，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领域。”
“原来如此。”
若有所思的梦丽娜，结束发言，等待课程的正式开始。
然而嬴阳等不及了，扯着公鸭嗓，大大咧咧问道：
“寒师，今天就烹饪飞毛鸡吗？”
“这也太简单了吧，拔毛放血、切块炖煮，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哪里还用得着教导？”
“哦？”夜寒君嘴角向上掀起，“倘若我说，今天的食材是飞毛鸡的鸡毛呢？”
“哈？”
嬴阳一呆，楞了又愣，忍不住反驳道：
“好好的肉不吃，干嘛要吃鸡毛啊，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制作方式，那我可还有授课的必要？”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毒舌是吧？”
“奉劝一句，在我的课堂上，你的被动权能最好全部关闭。”
“要是因为话多嘴碎，惹恼了我，我一定会暴打你一顿，然后把你从三楼丢下去。”
嬴阳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竭力忍住说话的冲动。
寒师的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点也不显得强壮。
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难有咄咄逼人的口吻。
但前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这个能战胜任我狂的人，想要暴打他，恐怕真的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念及此处，自我认知非常清晰的嬴阳，竟然摸出一个类似于口罩的道具，一整个封住自己的嘴巴。
“乖乖，嬴阳这是早有准备啊……”
“可不是，能让嬴阳认怂，寒师的威慑力已经达到很高的程度了……”
周围的学员暗中吃惊，能见到这一幕实在有些稀奇。
“每个人取一只飞毛鸡，拔光鸡毛，以吹风器清除表面的杂质，放于一旁静置。”
“然后，你们的桌上都有「黄螺草」，这种植物野外随处可见，取一株研磨出汁，一克鸡毛配一克黄螺草汁，搅拌均匀。”
夜寒君打开囚笼，轻松逮住一只飞毛鸡，拎着翅膀提了出来。
他朝着众人展示鸡崽子，随手扯下一把鸡毛，开始演示具体的操作。
一百名学员纵有困惑，也都跟着模仿起来。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动手能力极差，拔个毛都显得笨手笨脚。
但也有些人游刃有余，能够快速跟上夜寒君的动作，专心而又细致的完成每一个步骤。
“添置净水，继续搅拌。”
“直至水分吸收，湿润的羽毛变得粘稠，停手。”
听着咯咯咯的惨叫声，夜寒君外扩感知力。
晋升第2位阶，超灵性大幅增强，覆盖百味楼的第三层简单至极。
等到学员们基本都达到同一个进度，他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一手抓起无毛的飞毛鸡，另一手把搅拌好的羽毛灌入它的肚子里。
“咯咯哒！咯咯哒！！”
年幼的飞毛鸡，惊恐至极。
一身的羽毛强行灌入肚里，两眼翻白，竟然昏了过去。
“好了，剩下的就很轻松。”
夜寒君抓住膨胀一圈的鸡崽子，丢入锅中，同步解释道：
“不需要切割，一整个鸡丢入冷水中，小火慢煮。”
“中途添加百香角、松柏叶、黑腥土这几种香料，增添风味。”
“约莫一小时，十成熟时取出，会有惊喜。”
一众学生听到这里，还是有些发懵，弄不明白寒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既然夜寒君没有表明原理的意思，他们也没有追问。
闷头制作的同时，最多小声嘀咕，互相揣摩背后的可能性。
一小时后，手脚最麻溜的一批学生烹煮完成。
他们惊讶地发现，飞毛鸡的肚子鼓得老大，拎起来的时候竟然能听到液体晃动的声音，甚是奇妙。
“今天传授的第一道美食，叫做「飞羽液」。”
“你们给鸡崽子的肚子开个天窗，倒出里面的汁液。”
“如此，煮熟的鸡肉你们可以自行食用。”
“而这「飞羽液」，却不是给人类喝的，血肉眷灵服下后有助于促进血液的循环，要是处于受伤的状态，也能促进伤口的愈合和生长。”
“这是一道属于眷灵的药膳，其性温和，没有任何的副作用，你们要是感兴趣，以后可以再次烹制……”
夜寒君公布答案。
学生们一阵讶然，有小部分人昨日参与过切磋训练，或多或少积存着伤势。
听闻后，他们召唤契约眷灵，小心翼翼投喂。
结果显而易见，虽然没能一下看到眷灵的状态好转。
但召唤出来的眷灵，竟然没有一个抗拒羽毛熬成的汁液，一半以上表现出欣喜、享受的表情，一口气喝个精光。
“好神奇……”
“说直白点这是一份食谱，说复杂点背后包含的材料学、药理学……没有一个能够小觑。”
夜寒君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补充原理。
个别一开始产生失望情绪的学员，不知不觉沉浸于课堂，听得万分认真。
“好了，第一份食谱大致如此。”
“接下来是第二道菜，也许会有人感到不适，没关系，慢慢来。”
夜寒君吩咐工作人员带出第二种眷灵。
那是一百多条「白蜈蚣」，都是泥塑虚引的幼虫，头尾拉直有手臂那么长。
“呀！”
果不其然，有一批幸运报名的萌新学员，拔毛煮鸡还能承受。
一下看到这么多蜈蚣，吓到脸色煞白，必须扶住桌子才能稳住身体。
“白蜈蚣，一旦成长到泥塑小成，随着毒性的增强，食用价值反而呈现降低的趋势。”
“也就泥塑虚引，最最年幼的阶段，通过正确的切割方式取出蜈蚣之血，不需要添加任何外物只需用火烧热，就能变成一种刺激性的劣质虫酒，喝下后强制振奋精神……”
夜寒君滔滔不绝介绍起来，重点强调，这种虫系眷灵野外比较常见。
某些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比如丢失包裹、药物耗损、物资不全。
如果能找到泥塑虚引的白蜈蚣，取血食用，说不定能续上精力，重新拼得一线生机。
“刷——”
夜寒君握住匕首，舞起一个刀花。
刀尖瞬间插进白蜈蚣脑袋下一寸的位置，卡死在正中心。
如此，提起匕首的时候，任凭蜈蚣如何挣扎，它也没办法挣脱匕首的穿刺。
“看清楚了，要从背甲取血。”
“至多划开三厘米，只能少，不能多……”
胆大的学生们围拢在夜寒君的旁边，胆小的躲在后头窥探。
目睹完整的操作后，嬴阳、梦丽娜这样的资深学员，马上就开始动手尝试。
大概是因为白蜈蚣的处理方式并不困难，他们上手极快。
但是对于没有去过野外的萌新学员来说，这样的事情有些超纲。
尤其是举着匕首探向密密麻麻抱在一团的蜈蚣巢穴时，需要酝酿勇气，稍稍犹豫就有可能刺歪。
“你，手不要抖，沉住气。”
“你，躲在后面做什么，白蜈蚣毒性弱，就算真的被咬伤，涂点药也就愈合了。”
“记住，哪怕失败，只要能迈出第一步就是有进步。”
“要是连这么弱小的虫子都搞不定，以后还能指望什么？”
夜寒君背着双手，穿梭在人群之中。
团体授课就是这样，不可能精准教学，只能挑重点督促。
好在他有心理准备，这些情况都在预料之中，从容应对便是了。
……
临近正午，随着第三道菜烹制完毕，夜寒君宣布下课。
九成以上的学员陡然惊觉，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间一整个上午竟然结束了。
夜寒君骑乘牛马，返回居所。
参与烹饪课程的学生，少部分自行离去。
更多的则被二楼一楼的同窗好友拦住，拷问授课的内容，探究寒师的虚实。
“寒师……确实有真才实学！”
“他讲的东西看似简单，实际牵扯到的知识体系过于庞大。”
“对啊，名义上是「烹饪」，实际上围绕「生存」展开。”
“要是外出冒险，不小心陷入垂死挣扎的境况，熟记这些食谱，说不定真的能够救人性命！”
参与课程的学生们，无一人质疑，全部给予好评。
这样的结果，不到半日的工夫便已传遍北院，一时之间，寒师之名似乎更加的受人尊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