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前功尽弃，让麃公意识到，在大江边上与大虞军战斗，绝对是自讨苦吃。
但是麃公也很难，之前在竟陵大败一场的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大败了，甚至都不能提出撤军。
蒙武那边也很难，姬巴晓水军的一场惨败，让巴蜀水军精锐为之一空，这让蒙武彻底丧失了战略主动权，巴城外的大虞军水师更是让巴人蠢蠢欲动。
蒙武虽然早就在扞关准备好了大量的粮草，可以保证他就算是被围，也能够在扞关坚守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不能真的被围在这里啊。
他带着主力被围在这里，那巴可就要没了，巴城要是没了，巴郡的蛮人恐怕立刻就要反了，到时候蜀郡也要受到威胁。
蜀郡一出事，谁还能来救他？
他恐怕也要被困死了！
蒙武最终决定带着主力回援巴城，将扞关和三万军队交给了副将百里楷。
百里楷是百里奚的后人，祖上孟明视也是秦国大将，家学渊源，扞关地势险要，有他镇守，又有足够的粮草兵马，就算是被围，也能够坚持很久。
而蒙武则可以统率大军，随时做出出巴城进行支援的态势。
【可恶的姬巴晓！】
【可恶的虞人】
蒙武的气不打一处来。
他知道虞军平原作战能力其实并不强，甚至称得上弱，但虞军依托水军优势在大江上不断机动分割秦军、断秦军后路这一点，实在是太他妈恶心了。
别看大虞军队打来打去就是这一招，但是有效啊！
大江西陵到巴城这一段，就是一条狭窄的线，很多地方甚至连路都几乎没有，只有栈道，大虞只要有了水军优势，就可以在任意关键地点随时登陆，然后依托山势构筑防御，或是断秦军粮道或是断秦军退路把秦军分割包围，失去水军的秦军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巫郡就是被这么分割包围的，黔中郡也是，蒙武可不想在扞关再来这么一出儿。
其实，蒙武也清楚，就算是扞关被前后包围，但虞军也没有能力攻占，但被包围的秦军将士的军心士气无疑会出现大问题。
更不用说，虞军肯定不会主动进攻，只会仿照白帝城的旧例不停的构筑防御攻势，把扞关给围困死，就看秦军要不要主动进攻。
到时候攻守易势，这才是最恶心的。
如果没有姬巴晓的战败，秦军还保有一定的水军和上游的优势，蒙武自然没有这种顾虑，但是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
就很烦。
蒙武根本就不愿意承受这种战败的黑锅，尤其是在他的父亲去年刚刚惨败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黑锅就只能交给姬巴晓来背了。
蒙武决定回到巴城之后，就把姬巴家族统统下狱。
当然，现在摆在蒙武面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何回去。
他已经预见了虞军会想尽办法来折磨他。
果然不出蒙武所料，大虞军利用机动优势，在扞关到巴城的陆上，构建了不少阻击点。
蒙武所不知道的是，张任所部的兵力又增加了。
收服本世界的蛮人所精选的五万精兵，都由兀突骨率领，被派到了张任这里。
因为地形的缘故，兀突骨没法带他的象兵军团，只能带了升级版的藤甲兵军团和蛮人军团。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蛮人真的成了军团，掌握战阵的那种。
他们的军团特性就是莽！
奋勇无畏，擅长山地作战，有点像是游戏里的嗜血狂化效果，但是没有副作用。
尽管在平地军阵作战中，这些蛮人步兵面对七国军阵军团都没有优势，但是却拥有山地战作战效果不减的特性，极为擅长复杂地形作战与小股作战。
而且他们最低都是八阶，有很大一部分达到了九阶，将领级别普遍神话一阶，还存在少量神话二阶，是一支结构很合理的部队。
张任、王平、兀突骨、霍峻以及进入军中学习的法正之子法邈等人一商议，决定分散开来，多做骚扰。
于是蒙武所部回撤的途中，时不时山间密林中就会扔下石头，发射暗箭，有的山头还架起了小型投石机，水中的大虞船只也会实时监控跟踪，偶尔发射几发弩箭。
如果秦军不管，那么不论白天夜间，山间的骚扰不会停止；如果秦军去追击，骚扰部队撒腿就跑；如果秦军继续深入山间，就有可能遇到伏击。
可把蒙武和秦军恶心坏了。
更恶心的是，在有些特别险峻的地形，大虞军还会提前建立防御营寨，逼秦军进攻。
说实话，这些地方的营寨也就那样，地形也比不上白帝城，攻打的难度不是不能够接受，但问题是，今天行军几十上百人被偷袭致死，明天行军又要攻打营寨丢下一两千性命，天天如此，神仙也会崩溃的。
蒙武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恶心人的打法。
幸好，沿线秦军的城市大部分还在秦军手中，这可算是给了蒙武所部一点喘息之机。
但蒙武也很清楚，这些城市恐怕也很快就不为秦军所有了。
直到此时，蒙武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对于拥有绝对水军优势的虞军而言，扞关之类的防御城塞的意义并不大，因为大虞军只要锁住了这段特殊地形的几个关键节点，这里的陆军就是瓮中之鳖。
如果蒙武能够有知道历史的话，就会知道，当年清军就是这么困死夔东十三家的。
蒙武现在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巴的情况。
巴城，不容有失啊！
看着士气低迷的军队，蒙武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劫掠城池。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屠城许可。
因为在劫掠的过程中，绝对的兽性会被释放，限时抢钱，接下来女人也会成为发泄的工具，而在侮辱女人的过程中，敢于反抗的男人肯定都要杀掉。
富庶的朐忍成了第一个受害的城市，但却不是最后一个。
屠城是会上瘾的。
三峡地区自古就是岩盐的产区，朐忍有盐官专门管理盐业，这一把，秦军是真的抢的钵满盆满。
秦军中甚至出现了“抢到巴城，回家做富翁”的说法，士气的确有了一定的提升。
且为了保住自己抢到的钱财乃至大块的盐巴，这些秦军几乎彻底息了投降的心思。
事实证明，蒙武对这个时代秦军军心把握已经炉火纯青，用一种看似备受争议的方式，重新找回了秦军的战斗力与决死之心。
晚一步得知秦军竟然屠戮自己城池的张任等人，随即加大了对秦军的阻击力度，并放任侥幸逃过一劫的朐忍难民南下宣扬秦军的残暴。甚至还主动运送部分难民到巴城、枳县等地宣扬。
这些地方的居民未必都信这些朐忍难民的话，但是蒙武大军被困住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于这些地方的秦军而言，更坏的消息很快传来——巫郡失守了。
戏志才用了攻心计，挑拨城内巴人和秦人的关系。
巴人在楚国时期就一直有叛乱的传统，巫县又曾是巴人的国都之一，城内的土著可不想陪着城里的秦人官员玉石俱焚。
再加上作为征服者和外来者的秦人官员，当然也不可能多么清正廉洁，反而还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肆意解释《秦律》，剥削欺压土著，土著早就不满了。
如果秦人强，他们当然不敢说什么，但是现在都被围了两三个月了，秦国巴蜀的援军都没有来，显然已经说明了问题。
于是巴人暴动，打开了一座城门，甘宁趁势拿下了巫县。
巫县既下，巫郡近乎是传檄而定。
解放出来的戏志才、甘宁、严颜所部，带着巫郡投降的本土官员和部分被俘虏的秦吏逆流而上，来到巴城之下，日夜喊话劝降。
投降得到优待的本土势力和未被加害的秦国官员的劝降以及惨被屠城的朐忍遗民的哭诉，让巴城的秦国官员和土著势力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惶惶不安的相互猜疑之中。
土著害怕秦军屠城劫掠之后逃跑；秦人害怕土著造反献城。
从大虞军兵临城下的实际情况不难看出，秦军水军必然已经战败；蒙武虽然生死不知，但十有八九也要完，这让来自巴郡以外的秦国官员更是人心惶惶。
郡守李贤和郡尉魏涛都是关中人士，李贤，字天乐，算是李冰的旁系族人；魏涛则是魏冉后裔旁支，二人都是坚定的主战派，但现在的问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巴蜀主要的兵力其实都被蒙武带走了，在巴城，秦军只有五百九阶的正军和三千八阶的郡县兵维持治安而已，毕竟谁又能想到一个崛起于东南百越之地的蛮夷之国，短短三年内就制霸了大江沿线呢！甚至在郢都未下的情况下，就夺取了巫郡，击败了蒙武，打到了这里呢？
“让巴人部落来支援？宕渠等地的巴人还能征数万能征善战之兵。”
李贤沉吟道。
只是语气却没有那么肯定，显然是在担心什么。
“就怕巴人叛乱啊！”
魏涛抓了抓头发，与李贤相视默然。
“求援信已经送往成都了，战报也发往咸阳了，就是不知道援兵何时能来。”
李贤叹了一口气：“我们只能自救了，城外的巴人不可信，但是城内的巴人还是可以利用的。”
“城内势力最大的巴人就是姬巴和风巴，姬巴死了唯一的继承人，应该正恨虞军，可以利用，风巴那边……”
魏涛眉头一皱，隐约有了想法。
“风巴家主风巴尚只有三个女人，次女风巴清许给了姬巴家主独子姬巴晓，长女风巴红香、三女风巴七芙都没有婚嫁，不如你我兄弟一个娶一个？”
李贤看出了魏涛的想法。
“就怕风巴尚不愿意啊。”
魏涛叹了一口气。
“国事为重，不同意那就先灭了风巴，特殊时期，容不得一丝意外！”
李贤杀气腾腾的说道。
李贤和魏涛是带着杀气腾腾的甲士去风巴家里提亲的。
家主风巴尚直接傻了眼，他没有想到都这种时候，这两个秦人还有心思娶妻。
但是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风巴尚立马就明白了二人的意思，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巴家的女儿嫁给两位，绝对是高攀，风巴家愿意先献上两千奴仆作为嫁妆，但婚姻大事，还需要明媒正娶为好。”
得到了两千健壮的仆人，李贤与魏涛满意而归，并没有做出什么必须要今天过门成亲之类的闹剧，因为那样的话，就成了强抢民女了，对于守城民心反而不利。
之后二人又去了姬巴家，姬巴家家主姬巴锻表示，我姬巴一族愿意毁家纾难，当即将三千家仆全部编入了守城部队。
李贤、魏涛二人又去其他家族打了一下秋风，最终凑出了一万两千余人的守城部队。
话说两头，在李贤、魏涛二人离开风巴家后，风巴尚就叫来了自己的三个女儿，把李贤二人强行提亲的事告诉了三个女儿。
“我不愿意嫁给秦人，那两个人我见过，都是老头子了，我才不嫁给他们！”
三妹巴七芙当即表示了不满。
“小妹~听父亲把话说完。”
疼爱妹妹的长女巴红香将小妹搂在怀里，看向了父亲。
她们的父亲却将目光投向了老二巴清。
“巴城秦军恐怕守不住了！否则秦人不会吃相这么难看！之前蒙武北伐，已经带走了城中大部分的粮草兵甲，巴郡兵力为之一空，蜀郡恐怕也没有多少军队，巴城虽然两面环江背靠山势，易守难攻，但只要虞人围而不攻，恐怕秦军到达之前，城里的人也都要饿死了。我们巴家家大业大几千年的积累，恐怕都要被乱兵所趁，而我们姐妹恐怕要先沦为玩物，再沦为食物了！”
巴清以冷静的语气说着堪称恐怖的话。
“食物？”
巴七芙瞪大了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巴红香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清儿比我想得远啊，我还没有考虑到食物方面的问题。”
风巴尚叹了口气，沉声道：“我明白了。”
“我欲今夜亲自入虞营，商量献城事宜！”
风巴尚斩钉截铁道。
“不如直接夺取城门放虞军进城。”
巴清看出了自己的父亲竟然还想着跟虞人谈条件，当即制止了父亲的想法：“晚一刻就多一刻的风险，这两个秦人没有守城的经验，等他们反应过来，恐怕全城男女都要被集中起来统一调度了。
父亲不如下令巴家的杀猪宰羊准备酒食送往郡守、郡尉等官员府邸及各处城门劳军，以观察虚实，亦可在食物中下药，到时候一举夺取城门！为了降低守军怀疑，女儿也可跟着父亲一起去劳军，女儿就一身孝服，对外宣称为报夫仇就好了！
如果条件允许，我们甚至还可以……”
说道最后，巴清的声音忍不住低了下来。
“可惜你是女儿身啊。”
听完巴清的话，风巴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全部采纳了巴清的建议。
当天下午，风巴尚以杀鸡宰羊大张旗鼓的要劳军，并以劳军的名义掌握了各处城门的守军数量。
当天傍晚，风巴尚让巴家剩余的男女仆人去各处城门送酒食，他则带着一身孝服的巴清以及另外两个女儿去了李贤亲自镇守的水门（相当于重庆朝天门）。
“将军，小老儿特地前来劳军，这是长女，特意来见识一下将军的风采；这是二女，她性子刚烈，未婚夫被虞军杀死，所以穿上孝服，誓要为夫君报仇，这是三女……”
风巴尚一一介绍道。
“巴家真乃满门忠义之士！”
李贤大为高兴，还多看了长女两眼。
他知道，这就是他的未婚妻，的确漂亮，骨相妖娆，一看就是多情如水的美人。
“将军谬赞了。这是楚国宫廷美酒，熊掌的做法也是源自楚国宫廷，还请将军品尝。”
风巴尚笑眯眯的说道。
“守城期间，不能饮酒！”
李贤选择了拒绝。
“将军少喝两口就是。”
说着，风巴尚的声音突然变小：“将军守城辛苦，吾女不忍夫君、姐夫受苦，今晚才特意来为将军送酒。”
说完，风巴尚还暧昧的眨了眨眼。
“嗯？”
李贤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有。
“你们两个，还不快把酒菜送到将军的房间。”
风巴尚招呼两个女儿。
“这……”
李贤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媚态天成的未婚妻、未亡人小姨子以及娇憨活泼的小姨子，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被风巴尚拉着进了独院房间之中。
（未亡人）
房间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三个女子笑盈盈的跪坐在李贤对面，依次向李贤敬酒。
“我要守城，只喝一杯，只喝一杯！”
李贤笑吟吟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感到了一股钻心的剧痛。
“有毒！”
李贤大惊，下意识的想要喊人。
然而，某个之前还我见犹怜的未亡人却抽出了匕首，刺入了他的咽喉。
秦巴郡太守李贤，亡。
——
今晚上10点的没有了，明天的在明晚10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