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如实回道：“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上了拖拉机就睡着了，咋叫也不醒，都给我吓毁了。”
爷爷在村子里住了一辈子，啥奇怪的事没见过，像刘洋这种，一瞅就知道是被东西上了身。
他啥也没说，直接拿出十块钱甩给开拖拉机的老头，随后抱起刘洋，撒了欢的往家里跑。
别看爷爷上了岁数，气力却不短。
李军拎着两袋蛋糕在后头追，一路小跑，累的呼哧带喘，肺差点炸了也没追上。
再看爷爷，怀里抱着个大小伙子，一连跑了好几百米，跟个没事人似的，大气都没喘两口。
到了家，老人家“哐当”一脚踹开门，把刘洋放在炕上后直接转身出了院子，大喊道：“死婆娘，赶紧回家，洋洋回来了！”
回音在天空中盘旋了两圈，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回道：“好嘞，洋洋回来了，奶奶给你做锅包肉！”
农村没啥娱乐设施，妇女们消磨时光最好的方式就是唠嗑。
今天东一头、明天西一头，不出半个月，整个村保准都给你溜达遍了。
那时候的农村，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要有啥急事，一时半刻又找不到人，最简单的办法还是嚎一嗓子。
嗓门大的，直接覆盖小半个村子，保准能把人给你叫回来。
奶奶当时正在隔壁唠嗑，听到爷爷喊她，顺手抓了一把瓜子，火急火燎的往屋里跑。
刚要进屋，爷爷就把她给拦下了，用眼神瞥了瞥李军，示意家里有外人，然后对她说道：“老婆子，咱家洋洋好像被啥上身了，你赶紧给瞅瞅。”
别看奶奶啥也不会，但她可不抓瞎。
农村女人特别相信这些，身边又有不少资源，闲来无事的时候直接往看事的家里一坐，又能唠嗑又能看玩意，贼拉消遣。
这么些年过去了，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她眼珠子轱辘两圈，略微寻思下，便说道：“行，俺来看看。”
她特意走到李军身前，叮嘱道：“俺在电话里都听了，你是洋洋同学，一会儿别害怕，就搁外屋地等着，等会儿就好了。”
她抓了一把筷子放在咯吱窝里夹着，又舀了一碗大米搁兜里揣着，随后左手抄起个碗装了些水，右手顺势拿了把菜刀，伸脚踹开门，用头掀了门帘子便走进了屋。
就这么忙活，愣是没耽误她那张嘴，“你个老登，有点眼力见没，动动手！”
刘洋爷爷正搁那抽烟，听奶奶在小辈面前骂他‘老登’（东北对老年男性侮辱的话），面上有点挂不住，一面关门一面回嘴道：“尿壶镶金边，你嘴长得挺好啊！”
“碰”的一声，爷爷摔门，给李军吓了一个激灵。
看着老两口的架势，李军也知道为啥刘洋有那样咋咋呼呼的性格了，这玩意遗传、绝对遗传！
不一会儿，屋里面就传来奶奶的动静。
“是洋洋妈妈那面的亲戚吗？俺不打你也不骂你，是那面亲戚你就给我站着！”
许是猜的不对，过了一会儿奶奶又换了词，“是洋洋爸爸那面的亲戚吗？是就赶紧承认，咱好说好商量，不打你也不骂你，是就给我站着！”
其实这方法挺有用的，名字叫做‘看水碗’，是民间用来驱邪消灾治邪病的一种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