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把东西交给他了吗？”
位于无底深渊最深处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两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红色眼睛居高临下俯视着蜘蛛女神罗丝。
不用问也知道，眼睛的主人就是被称之为“乌尔加舍克”的深渊位面意志。
但与平时那种充满冷酷且不带一丝感情的反应不同，他今天似乎稍微有点兴奋和期待，以至于声音和语调有了非常明显的起伏。
罗丝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单手抚胸略微欠了欠身回应道：“是的，按照您的吩咐，我亲手把那块深渊碎片塞到了索斯的手里。
不过代价是我的一具化身被摧毁了。
而且还因此被被灰鹰位面的诸神联手限制，至少五百年内不得在该世界现身，亦或是降下任何化身、投影、圣者。
那个该死的家伙抓住了我与您的关系作为要挟，当着奥斯众神的面把所有脏水和过错全部推到我的头上。
更要命的是，我现在跟许多包括格拉兹特在内的许多领主都结了仇。”
一提起这件事情，蜘蛛女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很显然，在左思离开之后她不出意外遭到了包括太阳神培罗在内的灰鹰众神围攻，就连降临的化身都被打爆了。
虽然由于垄断了黑暗精灵的信仰，因此即便被限制五百年不能进入该位面，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毕竟信仰的联系和神术赐予都可以照常进行。
可问题是小肚鸡肠的罗丝哪里吃过这种亏，整个人待在深坑魔网越想越气、越想越抓狂，可又没什么能够报复回来的方法。
确切地说，在亲眼见过恐虐天使扎瑞尔丧心病狂的战斗力，以及现场表演生吞活剥一个恶魔半神的残暴举动，实在是让她感到心有余悸。
这位女神不确定听命与自己的卓尔战士半神——席文塔姆，是否能在正面战斗中顶得住这个原本就在血战中树立了赫赫威名的大魔鬼。
更要命的是，罗丝突然发现旅法师居然还能跨位面召唤费伦的神明及其化身。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左思把这种能力与自己背后那个庞大的关系网绑定在一起，然后带着费伦众神开启跨位面传教和征服模式，那将会是一副怎样恐怖的景象。
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物质位面都有神明的，也不是每一个有神明的地方都能达到托瑞尔或是灰鹰世界那样的强度。
到时候发现一个合适的物质位面就直接降临一大堆中等乃至强大神祇的化身，尚未发育起来的神明能顶得住才怪。
一旦这个联盟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再掉过头收拾自己，光是想想都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不过好在从左思的一系列行动中，罗丝暂时并未察觉到对方有这样的打算。
否则的话她现在怕是要如坐针毡了。
只可惜乌尔加舍克对于这番抱怨显然一点也不感兴趣。
确切地说，整个宇宙中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在自己身体上孕育出来的恶魔，以及居住在深渊之中的混乱邪神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个属于闲得蛋疼没事也要找点事，而且隔三差五还会十分丢人的被干回老家。
尤其是眼前的蜘蛛女神罗丝，从堕落之后就一直针对精灵神系搞小动作。
不仅偷偷打造了一件叫做【奇拉沙尔玫瑰】的神器去腐化精灵诸神。
而且还制定了非常阴险狡诈的计划，准备先暗算科瑞隆使其无法正常发挥全部实力，再联络包括兽人诸神等一大票盟友打上阿凡多去扬了整个精灵神系。
也就是科瑞隆比较念旧情，同时脾气在所有强大神力中也算是比较温和的。
不然的话以罗丝这种折腾法，怕不是早就死上好几次了。
但左思显然没有惯这位蜘蛛女神的臭毛病，一直都是惹到自己就立刻做出反击。
所以从开始偷偷给格拉兹特透露关于深渊碎片的信息开始，乌尔加舍克就知道罗丝这次肯定会吃个大亏。
果不其然成为了灰鹰世界诸神的公敌。
整整五百年不允许降临化身、圣者和投影，基本就相当于断绝了她一切搞大动作的可能。
沉默了大概几分钟之后，乌尔加舍克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对于你在交易过程中的那些小动作不关心，也不感兴趣，只要想要知道索斯把碎片带到了什么地方，为何到现在还没有研究乃至触碰它？”
“还没有开始触碰和研究？”
罗丝微微愣了一下，紧跟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猜测道：“也许他比较谨慎吧。毕竟这家伙不管做什么都一直十分小心，而且我怀疑他早就把自己的本体藏了起来，一直在使用某种分身能力。”
“可问题是，我已经感受不到碎片的存在。
它已经被带离了这个宇宙。
那种感觉就像是我试图抹杀三个奥札奇泰坦，但却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实体与精神一样。
很显然，索斯带着碎片离开了这个宇宙，通过黑暗空间彻底隔绝了我的感知。”
乌尔加舍克十分干脆说出了困扰自己的问题。
因为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其感知能力与这个宇宙的诸神一样，无法穿越过神秘莫测的黑暗虚空。
虽然旅法师的地牌可以形成某种空间上的连接，但那是通过火花实现的。
而火花在某种程度上也拥有黑暗虚空的部分特质。
“抱歉，这种事情我可帮不上忙。如果你想要跟他当面谈谈，最恰当的机会就是他来履行约定封印三个奥札奇泰坦的时候。”
说罢，罗丝再次单手抚胸向至高无上的深渊意志行了一礼，随后返回自己统治的深坑魔网。
尽管左思近乎掀桌子一样的要挟让她非常愤怒和恼火，但相比起对“前夫”科瑞隆刻骨铭心的恨意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在蜘蛛女神的眼中，先后与左思的几次小冲突充其量只能算是试探和游戏，与精灵诸神的战争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漂浮在深渊最底层的巨大红色双眼目送罗丝离开后，自己也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与此同时，远在另外一个世界夏恩七世建立起来的秘密据点中，三位旅法师正盯着摆放在桌子上的深渊碎片默默出神。
确切地说应该是两名旅法师外加一个旅法师的投影。
其中主脑此刻从自己本体脑组织中分离出了一块，并通过变形魔法将其塑造成与伊莎多拉一模一样的少女形象。
在她的胸口赫然闪烁着火花独有的光芒。
旁边的夏恩七世则比较惨，传奇魔法——半巫妖的肉身几乎大半已经被摧毁，或者说遭到了深渊力量的侵蚀，变成了半人类、半恶魔的形态。
尤其是从脖子分叉长出来的第二个恶魔脑袋，正张开嘴像个神经病一样的傻笑，并且时不时说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深渊语。
“你现在感觉如何？”
左思盯着被摆放在桌子上不断冒出黑红色雾气与幽光的书籍头也不回的问。
夏恩七世苦笑着回答道：“糟糕透了。
我感觉在刚才的一刹那，自己的意识、思维和灵魂就好像要被撕裂了一样。
幸亏我真正的灵魂被保存在命匣中。
而且火花也赋予了我一定的保护。
不然百分之百会被某种强大的意志侵蚀、扭曲。
真不敢相信，你这个疯子居然会跟深渊位面的意志做交易弄来了这么危险的东西。”
说话的功夫，半巫妖抬起手对准自己另外一个脑袋射出了极效【解离术】，直接把这个不断发出噪音的家伙给变成了一滩粉末，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崩溃瓦解，露出隐藏在里边镶嵌着宝石的头骨。
很显然，这才是他真正的身体。
左思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不呢？只要价钱合适，我愿意跟任何人做交易，哪怕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更何况在这场交易中，我只是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可问题是要怎么处理这块深渊的碎片呢？以我和主脑旅法师火花的等级，根本无法从中汲取到任何能量，更不能读取里边所存储的禁忌知识。”
夏恩七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
很显然，他和主脑刚才都已经进行过尝试，结果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别急。先把它放在这里，等我从休眠中恢复之后自然会过来处理的。而且这玩意明显是无底深渊的位面意志故意送过来进行试探的，我现在对他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说罢，左思用那块丝绸再一次将以书籍形态存在的碎片小心翼翼包裹起来。
经过简单的测试，基本可以确定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任何想要尝试去阅读、理解和吸收这本书中的内容，结果都跟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夏恩七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确定要把深渊碎片放在这个世界吗？别忘了，我们还没有完全夺取这个世界的控制权呢。”
“无所谓。要是有不怕死的家伙就让他们来偷吧，反正最后吃亏的肯定不会是我们。”
左思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耸了耸肩膀。
深渊碎片是那么好偷的？
别闹了！
这玩意一旦控制不好，整个世界的核心都会被侵蚀扭曲，然后转型成一个新的深渊层面。
那些神在看到它时警惕、忌惮和恐惧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哈哈哈哈！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不管这个世界最终变成什么样子，它都会为我们提供足够的能量。”夏恩七世忍不住大笑起来。
自从打破空间上的束缚成为一名旅法师之后，他越来越能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性格自然也随之变得格外豁达，不再像以前一样斤斤计较。
毕竟在一个世界遭遇失败，大不了换个新的世界重新开始。
在多元宇宙中有无数的时空，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
“是啊。不管那些始源魔法的真相是什么，是否真的能在未来派上用场，我们都可以从这颗星球中汲取足够的能量。对了，主脑，你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左思突然把话锋一转，注视着旁边与伊莎多拉外形一模一样，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冰冷与理智的少女。
主脑不加思索的回答道：“一切顺利。
我目前已经利用那些蜥蜴人转化了差不多六七百万人口的夺心魔。
并且把剩下的六亿圈养起来作为奴隶和食物。
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几个月就能完成蜕变成为超级主脑。
至于实力嘛，应该大概可以与半神相抗衡。”
“半神？你是认真的吗！”
夏恩七世当场愣住了。
因为他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能获得半神的力量。
“当然。
灵能与奥术魔法不同，是一种绝对唯心的力量，源自于心智乃至灵魂中的坚信。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心灵足够强大，就能与神力进行对抗，并且在战斗中不落下风。
更何况每融合一个夺心魔的大脑，我的力量都会变得更强大一份。”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主脑的语气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起伏，那种极致的冷漠和理性让人不由自主的起鸡皮疙瘩。
很显然，那个已经被占领时空的原住民——蜥蜴人，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被圈养的牲畜。
自以为是主宰的夺心魔，则属于稍微高级一点的牲畜。
通过对这些牲畜进行“科学”的管理，最大限度压榨资源，源源不断为主脑提供心灵能量补充。
更绝的是不管蜥蜴人还是夺心魔，都可以随时转化为一支强悍的军队。
在这方面，主脑的管理与效率丝毫不比巴托地狱的魔鬼军团，以及新非瑞克西亚的血肉机械军团差多少。
而且随着夺心魔数量的增加，灵能科技也开始出现了跨越式的发展，许多灵能装置的作用丝毫不比烁油造物差。
比如说在灰鹰世界所施展足以覆盖一整块大陆的心灵侦测，实际上完全可以直接换成心灵暗示、魅惑、控制，甚至是将数以百万、千万计的人拉进虚拟世界。
另外，在主脑控制的星球上，目前已经建造了超过上百艘的螺壳舰，每一艘战舰的脑池内都放着从她身上分类出来的副脑。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携带火花的主脑在战斗中被摧毁，她也不会真的死掉，仅仅只是损失了庞大身体的一部分。
“该死！灵能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作弊一样。”
夏恩七世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
他终于意识到为何开创了耐瑟瑞尔黄金时代的大奥术师——伊奥勒姆，最后会选择把自己的意识与夺心魔的主脑融合到一起，变成了费伦历史上第一个主脑巫妖。
“如果你想要对这方面感兴趣，我这里倒是有灵奥师的职业资料。你可以通过魔法仪式跟之前捕获的主脑融为一体。”左思笑着建议道。
夏恩七世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很快还是摇头拒绝道：“算了吧。灵能那种东西并不适合我，我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在奥术魔法这条道路上走到黑吧。”
“那魂能呢？你对魂能感兴趣吗？”左思饶有兴致的继续追问。
“魂能？”
夏恩七世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惊讶。
左思微微点了下头：“是啊，魂能，也就是天才大奥术师卡尔萨斯发明创造出来的重魔力。
它的本质是把原始的灵魂和生命能量直接塑造成法术来使用。
如果说使用魔网施法相当于把木柴加工成煤炭，然后再放进高效的炉子里最大限度的燃烧利用，那么魂能就是简单粗暴的把木头点搭建一个简易的篝火堆。
最重要的是，魂能所使用的能量源并非自己的灵魂和生命能量，而是从某个无限且巨大的源头中借取。
你的灵魂与这个源头的联系越紧密，能从中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趣？”
夏恩七世镶满宝石的头骨漂浮了起来，轻轻摇晃了两下：“是很有趣，但我也同样感受到了其中所蕴含的巨大风险。通常情况下，凡人直接与这样的源头进行连接，是会对自身造成影响的吧？”
“的确有一定的危险性。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点危险与你刚才触碰深渊碎片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给，这里是关于魂能的资料。
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找机会试一试。”
说罢，左思将自己整理出来关于魂能的笔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好吧，等我有空的时候会看的。”
夏恩七世欣然接受了左思的建议，把几本笔记一股脑的收了起来。
与正常的魔法、神术和心灵异能不同，真正的魂能是通过类似附魔的方式连接到一种叫做“脉轮”系统之上，然后通过强化某个部分的“脉轮”获得额外的魔法效果跟力量。
这玩意相当有趣。
而且由于魂能使用者的数量非常少，因此只要运用的好非常容易形成“初见杀”的效果。
就在三名旅法师暂时结束了对于深渊碎片的研究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由远而近，随后一个让左思感到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秘密的房间门口。
“呦！我亲爱的主人，您怎么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边看看了？该不会是特地来检查我有没有在偷懒吧？”
说话的功夫，日记本那张吊儿郎当且十分欠揍的面孔就出现在楼梯口。
想想也知道，作为夏恩七世的秘密据点，有资格越过重重陷阱和守卫进来的人屈指可数。
他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你这又是闹得哪出幺蛾子？”左思扶着头质问道。
日记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张手帕，将脸上、脖子上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唇印擦拭干净，一脸没心没肺的回应道：“嗨——没办法，谁让我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呢。
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一见到我就走不动路了，非要用实际行动表达一下内心之中的喜悦与兴奋。
尤其是教国，甚至特地准备了数千名精心挑选出来的适龄女性，非要我跟她们深入交流一下，最好能怀孕多生下一些强壮的后代。
看着那位大神官期盼与恳切的眼神，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唉——真是个慈祥和善、甘愿为了人类种族生存和发展付出一切的好人啊。
我决定就勉为其难帮帮他们吧。”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日记本用还故意听了听胸膛摆出一副“我是为了大义而自我牺牲”的模样。